慢吞吞寫字

05-孤獨D minor

見つからぬ言葉は嗚咽となって、

弱弱しく漏れていく。

　　「哈囉──感覺怎麼樣啊？」

　　那是一個與她年齡相仿的少女，她一身黑色裝束，最先映入眼簾的是那頭及腰的卷曲亮麗金髮，她頭頂戴著的那頂很是注目的黑色絨布尖帽讓梅莉有些不解。少女有雙清澈的淡黃色眼眸，帶著笑容的臉讓梅莉感到放心，長袖白襯衫外是一件黑色背心毛衣，同樣是黑色的膝上裙之下，是雙踏著長靴勻稱的腿。

　　「身體好點了嗎？」金髮少女問著，她向梅莉走近，仔細觀察著她的神情。

　　「啊……那個，已經沒問題了，謝謝妳救了我，我是瑪艾莉……啊，叫梅莉就好，妳呢？」她靠得這麼近，梅莉又後怕起來，這個初識的少女底下會不會是甚麼洪水猛獸？

　　「沒問題？妳受了那麼重的傷，還是別逞強為好，別擔心，在這裡先住著再說。嗯──燒都退了。」少女自顧自的說著，用手背探了探梅莉的額頭，涼涼的觸感很是舒服，梅莉有些吃驚，但沒有阻止她。「對了，我是霧雨魔理沙，叫我魔理沙就好啦！妳是貝莉對吧？吃過東西了沒？」

　　「啊我是……梅莉，剛剛已經吃過了，森近先生為我做的。」

　　「啊啊，是梅莉，抱歉喔！妳知道嗎？昨天我跟香霖看到妳時，真的嚇了一大跳，妳渾身是血躺在泥水裡面，我還以為妳被殺了，還想為妳驗屍來著……哈哈，接著我們把妳運回這裡，為妳處理了下，處理得可能不是太好，不過在那段時間也沒有別人啦！晚點讓香霖再來請醫師為妳檢查一下吧。」魔理沙一口氣講了許多，把頭上的黑色尖帽隨意脫下，放到椅子上頭，她的靴子上沾了水漬，房間內的濕氣似乎也跟著提高了。

　　「真的非常不好意思，為森近先生和魔理沙小姐添麻煩了。」梅莉再度鞠躬，雖然牽動到左手，讓她瑟縮了一下……香霖？是指霖之助嗎？她心裡想著，但沒有問出來。

　　「沒事，妳還是坐著吧！」魔理沙輕輕按著她的肩頭，讓她坐在床上，然後自己一屁股坐在梅莉對面的椅子，向她揮揮手，像是在說那點小事無須放在心上。「才剛醒來不是嗎？退燒了妳還是傷者啊。」

　　梅莉乖巧地點著頭，當然坐著她輕鬆多了，魔理沙咧嘴一笑，那笑容讓她稍微對她的戒心減低了些。

　　「那麼？我可以發問了吧？」

　　「……是的，請。」梅莉的心一瞬間又揪了起來。

　　「那，請問妳到幻想鄉來的目的是？」魔理沙單刀直入，明澈的淡黃色瞳孔讓梅莉握緊了右拳。

　　「……妳果然知道了呢，我是從其他地方來的事情。」

　　「哎呀，這種事看不就知道了？其實是因為這種事我遇多了，多少猜得出來啦，哈哈。」

　　「目的……如果只是因為與我同行的友人，她也想看一看我跟她常說的這個世界的景色的話，妳會相信嗎？」

　　「啊妳說得太長了我沒聽懂，所以說，妳？梅莉小姐？能自由進出幻想鄉嗎？」魔理沙仍是帶著笑，梅莉卻開始覺得有點不自在。

　　「是……的，我可以，正確地說，應該是能在結界中進出吧？」

　　「結界？」魔理沙稍微睜大了眼，「妳能夠創造結界？」

　　「不，不是的，」梅莉連忙否認，「我只是能夠看見境界與境界之間的線罷了。」

　　「妳能看見境界？換言之，妳是和妳的另一個朋友一起通過結界，到這裡來的嗎？」

　　「是的。」梅莉答道，魔理沙聽後沉思了會，接著站起了身，從椅背上拎起黑帽子。

　　「那麼，那人現在在哪？」魔理沙又問，梅莉連忙搖頭如波浪鼓。

　　「我也不知道，我也想要找到她，只要找到她以後我們就馬上回去，真的！」

　　「呼嗯……我想想，要不我去拜託我一個朋友看看？讓她幫忙找甚麼的。」

　　「真的？非、非常感謝……」

　　「嗯，小意思，反正今天也是要去她那的。」

　　魔理沙露齒一笑，扔下句「回見」後雷厲風行地步出臥房，甚至梅莉還沒反應過來，想要追出去，魔理沙卻已經離開了。

　　「那傢伙已經走了。」森近坐在一個像是櫃台的桌子前頭，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頭的甚麼金屬，看了她一眼。「我還是覺得妳肯躺著最好，妳不曉得現在妳的樣子有多淒慘。」

　　梅莉沒理會，環顧四周，原來他的店裡也放了很多個書架，與裏面的雜亂大相徑庭，這邊放得整整齊齊，幾個小型的玻璃木櫃（這裡竟也有玻璃工藝！），梅莉湊近細看，玻璃底下是許多精細的手工藝品，意外地發現有個疑似近代的手機般的物體。

　　「這是我的店，專門收集這些不明用途的道具，可能有些是妖怪用的稀有品……哈哈，開玩笑。」他嘆了口氣，重新低下頭去把弄著掌中兩根奇形怪狀的金屬條。

　　「……我是想問魔理沙小姐，她要去找的人是誰，我不想在這兒枯等。」梅莉說道，淒慘……被蓮子看到的話會被她罵的吧？肯定。

　　「是喔……嗯唔，那應該就是靈夢了，八九不離十。」

　　「靈夢？」

　　「是啊，她是博麗的巫女，既然妳是從結界進來的，那麼她應該也會知道多少吧。」

　　「巫女……」梅莉揪著自己的衣擺，心裡頭的不安只有越來越強。

　　「雖說這邊離博麗神社不算很遠，但妳受傷了，沒有辦法到達那裡的，而且外頭還下著雨呢。」森近仍舊說著，卻見面前一道陰影，他抬起頭，梅莉佇立在他的跟前，神色堅毅

　　「森近先生，請你告訴我怎麼走到神社，我需要……我必須得盡早到那裡，並找回我的朋友。」

　　「朋友……」

　　她話語間盡是堅決，森近瞧著她的右手與額上的繃帶，實在無法答應。

　　「我實在是……」

　　店的門忽然又開了，兩人都嚇了一跳，來人背著光，讓梅莉無法立刻看清她的臉，她瞇了瞇眼睛。

　　「沒有那個必要。」

　　那人說道，然後步進店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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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是誰？」

　　這句話如同一雙冰冷的手掌覆上梅莉的頸子，讓她窒息。

　　「……咦？」她從喉嚨中擠出聲音，那脆弱的音調如同求救，她死死地看著面前的人，那分明是她的友人，那肯定是蓮子，她怎麼可能會認錯蓮子呢？怎麼可能？她柔順的漆黑髮絲，兩顆她凝視無數次的深棕眼球，那身熟悉的裝束，那雙被她踩得快要破底的舊皮靴……

　　「蓮子？吶蓮子？我是梅莉啊？」她再次問道，頸上的壓力越來越重。

　　「……為甚麼妳會知道我的名字？」宇佐見蓮子退後了一步，在梅莉眼中清晰看出了那是防備的態度，被雨後陽光照耀著，她的頭頂暈染著光芒，欸？她的帽子……啊是啊，她的帽子已經……

　　「……我是……瑪艾莉貝恩‧哈恩……蓮子，我們一起從結界過來的呀？」

　　「我……我的確是從別的地方過來的，但我不認識妳，妳是誰？」蓮子瞇起眼睛說著，心中一陣煩亂，突然出現一個陌生人，然後跟她說她倆是認識的，又說是跟她一起過來的？問題是她對這人一點印象都沒有。

　　在慧音跟她解釋這個地方的時候，就有跟她講過，這世界存在著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和動動手指就能讓人類消失的妖怪，慧音說，妖怪外貌幾乎都與人類無異，目的是為了獵食抑或是其他理由，蓮子不清楚，雖然很多妖怪不會主動對人類動手，但這又怎麼說得準呢？對於這麼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她實在不敢輕易取信。

　　這女子身上纏著繃帶，似是受傷了，她的眼神看起來也很像是那回事，但她此行目的是在於找博麗巫女，她不敢想像若是自己要一直留在這個奇異的世界要怎麼辦。

　　就算她覺得她並沒有要加害自己的意思，但還是不敢輕易取信。

　　「對不起，我不認識妳。我想要找的是博麗的巫女，請讓我過去吧。」

　　蓮子禮貌地說著，看了她一眼，便從她身邊繞過，梅莉怔怔地站著，擦過的肩傳來一股香氣，但那並不是以往她熟悉的氣味……蓮子？不是蓮子嗎？宇佐見蓮子卻沒有回頭，直直地走進她身後的鳥居內，消失在樹的後頭。

　　梅莉完全搞不懂。

　　「為甚麼……會這樣？發生了甚麼事？」梅莉喃喃道，她瞧著自己的右手，指尖顫抖著、不安著。

　　為甚麼，蓮子會忘記了我？

　　為甚麼，蓮子能忘記了我？

　　她嘴唇劇烈地顫動著，她的身體其實早就連站著都很勉強了，她身子一軟，坐在濕透的石階上。

　　怎麼會這樣？

　　她的腦中浮現的只是這個問題。

　　「為甚麼妳會忘了我？」

　　她手一傾，紅色的傘失去平衡，墜向地面，雨在她身上肆虐，就像昨天那樣，剛病癒的身體不能再惹風寒，然而她根本不想去管。

　　她盯著自己的右手，失去蓮子的觸感還清晰印在她掌中，先是帽子，接著自己連截停蓮子的勇氣都沒有。

　　「要是我那時沒有鬆手，會不會……」

　　要是我那時沒有鬆開手，我們會不會還會意外分開？要是我有好好地抓緊妳的話……

　　然而，事情已經過去了，再怎麼想都沒用，梅莉理解到此一現實後，甚至連呼吸都覺得難過。

　　胸膛中傳來的陣陣痛楚使她呼吸困難。

　　「只剩我一個人了。」

　　蓮子忘記了她，那她怎麼辦？

　　她只是顫著唇瓣，甚麼話也沒有辦法說出。

　　傘躺在地上，被雨洗刷著，像傻瓜一樣，坐在地上淋著雨……

　　咖啡色的瞳孔，染上了孤寂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