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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在眾目睽睽之下,那張紅色符咒被拋向了半空,如同呼應著瑪莉口中所唸的法術一樣,眾人眼睜睜地看著那張薄薄的紙扭曲變形,從紙上所畫的紅色文字發出了一道刺眼的紅光,那一刻,一股強大的威壓憑空出現,待光線消散,在瑪莉的身後,突兀地出現了一隻龐大的生物。

  那就像是有誰用刀子把一張完整的照片劃破,「它」便突如其來地出現在此處,撕裂了身後那一片翠綠的樹林,一聲尖嘯如尖爪狠狠地在每人的腦海中劃破,那生物雙道澄黃的凶光,俯視眼前那些顫抖的小人們,唯有站在最前方的瑪莉一臉平靜,與它對望著。

  映雪嚇得瞪大了眼睛,那怪物高大得要讓她仰頭觀望,自瑪莉拿出那張符咒時,她便忍不住寒顫,這頭獨眼怪物有著紅艷的外殼,粗壯的節肢軀殼連接著銳利的尖刺,跪伏在地的一雙毒螫上滿佈尖刺,看著那對螫子,沒人能想像得到……若是被它抓住了後果會如何。

  瑪莉瞥了一眼身後的考生,所有人都為這突然出現的巨大怪物感到驚恐,身後的巨蠍雖然有著可怕的外觀,卻沒有對這群小人作出甚麼舉動,只見它那隻紅通通的瞳孔在黃色虹膜內滴溜溜地轉動著,卻連鉗子也沒動一下。

  「放心吧,撒內勒是我們專門飼養作考試用途的,它不會主動攻擊你們,可是若受到攻擊也是會反擊的,攻擊力也是貨真價實的。」瑪莉面向那群嚇呆了的考生們說道,「那麼現在,任務……開始!」

  一群人還沒反應過來,她的身影瞬間就消失在眾人眼前,其他考生慌亂地張望著,才知道她只是移動到他們的身後不遠處,都鬆了一口氣,可是一顆心又提了上來,那隻巨型紅蠍依舊穩穩地伏在地上,八隻腳牢牢地抓緊了泥土,它雖然依舊維持被召喚出來的模樣不動,那顆眼睛卻不停地轉動著,那股嚇人的威壓也並沒有消失。

  沒人敢輕舉妄動,被告知它不會主動攻擊的話猶留在耳,卻在初次見識到這等體型和氣勢的怪物前,所有的人都幾乎抬不起腿來。本來剛才還對自己的實力有些微自信的一些人,此刻也是只能茫然無措,那怪物安安分分地待在那裏,真的如瑪莉所說的,若不遭受攻擊,它是不會行動的,映雪至少還記得瑪莉所說的,這次是沒有時間限制的,也就是說……

  「……任務就不會結束嗎?」她低聲說著,這話被其他站在她身旁的人聽見了,每個人卻也是跟她同樣的苦惱表情,那名女生也包括在內,她煩惱地搔著手臂上被蚊子叮的包,焦躁與不安在眾人間蔓延。

  「大家聽我說,我們必須打倒這怪物!」

  這時,一個聲音大喊了起來,其他人疑惑地望去,卻見是剛才出手搶奪那位女生粉末的其中一個男子,映雪不由得皺起眉來,那男子是兩人中較高的那個,雖說長相尚算不錯,可是映雪經過剛才的事,是徹底地對這人起了成見,這時看到那人想說甚麼,也下意識覺得他是不懷好意的。她看了下四周,除了那女生臉上一臉陰沉外,其他人也只是顯露出不悅而已,沒有要抖出他們倆的行為的意思。

  映雪忍耐著握起拳。

  

  瑪莉一言不發,對考生們想要做甚麼事情是無動於衷,她心頭還掛念著在訓練所中休息的亞西斯老師,對這群考生自然也是冷冷淡淡的,她細眼瞇起來瞪視著映雪的背影,當中尤其是對映雪的厭惡感更甚,在她眼中,亞西斯就是因為她才會昏倒的,此刻對她自然也產生不出甚麼好感來。

  「用不著你來說,我們當然都知道要打倒這隻怪物啊,問題是……」一名較瘦弱的男生嘟嚷著抱怨,那名男生卻笑意未減。

  「不瞞大家,我想到個能擊倒它的好方法。」他笑意盈盈,其餘人均是愣了一跳,連忙問著是甚麼方法。

  「很簡單,大家肯定都瞧見這怪物狀似蠍子,同樣擁有前螫和尾巴上的毒刺,然而這也是蠍子僅有的兩種攻擊手段,換句話說,我們就當它是一隻變巨型了的毒蠍,只要我們能制住它的雙鉗,例如將它綁起來甚麼的,只剩下毒刺的蠍子也會容易對付許多了。」

  聽著隨意,其他人想著想著卻感覺也像那麼一回事,有些聰慧的想起了甚麼,向後方的瑪莉問道:「既然這是團隊合作的任務,那麼就算只有一個人成功給予了它致命傷,其他的人也算是及格嗎?」

  瑪莉答道:「是的,除去了重傷或是自願放棄的人外,在你們擊倒了撒內勒的那時,仍然擁有任務資格的人也算是及格。」

  「原來如此……」映雪想著,至少她對於自己的回避能力還是有點自信的,無楓也只稱讚過她這點,那麼只要自己小心些,別受重傷就行了。

  那麼,問題就來了。

  「……那是誰要去將它的鉗子綁起來呀?」

  一個看上來較年幼的女孩子細聲問著,其他人顯然也想到這個問題了,那名男子見狀,笑了起來。

  「就我倆,我跟我哥們!」

  其他考生一下子就放鬆了,露出了笑意,知道不用自己以身犯險整顆心都放下了,鼓勵和感謝的話陸續送上,那兩個男子狀似有些難為情的搔著頭,映雪有些鄙夷地撇開了臉,那女生也是一臉不以為然。

  「那個呢,我叫修言,他叫以城,雖然有我們兩個了,但是還是不夠,大概得多要幾個人幫忙才行。」那名男子──修言說道,其他人面面相覤,有些訕訕地後退著,聽見有可以不用出面就能及格這種好事,大部分人根本不想冒險受傷,當中包括映雪,但她想的不是那些,而是她知道這提案是那兩人提出的,壓根不想與他倆合作。

  修言有些誇張地顯露出為難的神色,站在他身邊那個虛胖的男子,便是與他稱兄道弟,叫做以城的不加掩飾地皺著眉,彷彿對眼前這群人相當不滿,鼻子冷哼了一聲,修言裝模作樣地環顧了一周,最後將目光落在映雪身上,才像是眼前一亮。

  「不知道妳願不願意參與?剛才妳跟天風的對決我有目睹,妳的身手很不錯,要不要一起來?」他笑瞇瞇地邀約著,本來映雪是想不假思索地拒絕,卻感受到其他人無形的視線壓力,話便像是堵住了喉嚨似的,說不出來。

  「是啊,我也有看見,畢竟是那個天風啊,妳也跟他比了個平分秋色。」有人藉機恭維著,映雪漲紅了臉,怎麼事情到了這裏就變成像是兩人認真比試一樣?實際上是她用這樣的方法才使得那三人沒向她糾纏下去,根本就不是他們說的對決甚麼的,但想當然爾她沒能流利地為自己解釋,順水推舟之下,自然映雪這人選就定下了。

  接著修言還叫了三個看起來有幾分本事的男生,總共五人,他們持著劍或斧頭,整齊地站在撒內勒的跟前,近看這巨蠍,幾乎把映雪魂都嚇飛了,她是緊緊抓著劍柄才讓自己勉強能堅持著不轉身逃走,其他四人鐵青著臉,也是差不多的心理狀況,另外的不打算幫忙的考生為了保險起見,也是拿出了武器,緊張地盯著撒內勒不放。在它黃澄澄的眼睛裏,尖利的紅色瞳孔瞟著眼前的五人,並沒有把這些人放在眼裏,尾上的毒刺穩穩地翹高直指著前方。

  映雪吞了吞口水,修言和以城也是一臉緊張,修言擦了擦額上的汗,「那麼,都清楚了嗎?因為我們很不幸的沒有繩子,由我先引開它的注意力,你們再趁機砍傷它的雙鉗,千萬得小心它的毒刺,準備好了?」

  除了以城,映雪和那三人皆點了點頭,修言從懷裏拿出一把匕首,以此為開始訊號,他揮臂一擲,那匕首飛快地朝撒內勒的眼睛而去,它飛快地抬起左鉗擋下了,被激怒似了的,足肢馬上便動了起來,向修言而來。

  其他四人立刻散開,巨蠍的行動比想像中的還要迅速,八條腿的速度比上兩條腿來是天差地別,不斷揮舞著雙鉗試圖抓著眼前滑溜的修言,本來對自己身手挺自信的他也不禁冒出冷汗,映雪其餘人還在看好時機出手,他和在蠍子身後的以城打了個眼色,在空地中央躲閃了一陣,忽然往著人群的方向躲避著。

  映雪和那三人嚇了一跳,這跟他們說好的讓人群遠離蠍子,將範圍控制在平地中央的話大相徑庭,她以為是修言太過慌亂而亂了套,另外那三個被叫來幫忙的男子也是如此的想法,幾人只好隨機應變,都一窩蜂地跑去支援修言,後頭的以城不動聲色陰險地冷笑了下,才晚了一拍跟上。

  後面自以為能置身事外的人們此刻都嚇得半死,紛紛逃命去,只要不離開莫德琳城就不會失去考試資格,瑪莉一直袖手旁觀,這叫修言的意圖實在太過明顯,瑪莉在有人受傷前都不會出手,因此可以冷靜地看清他的動作,修言揮著劍格擋著那比他人還大的螫子,看著很是吃力,事實上他的步伐卻一點沒亂,可是後面的人群已經如鳥獸散,看這樣子,剛才他們討論的所謂計劃只不過是幌子,把撒內勒從平原裏引出來才是他的目的。

  映雪不及瑪莉身處局外心中清明,誤以為他是真的亂了手腳,撒內勒叫了一聲,它的叫聲既尖利又刺耳,近距離的修言被它的叫聲嚇了一跳,手上的劍都差點脫手,它的右鉗向修言橫掃,他往後翻了幾圈,以城見情況有些危急,連忙使劍往它的腿砍去,撒內勒吃痛尖叫了起來,在撒內勒身後的映雪差點以為耳膜都要被震碎了,差點摔倒在地,撒內勒放棄了修言,它發狠地轉過身來,舉起了自己的毒刺,迅雷不及掩耳地向以城刺去!

  以城幾乎是零距離被它的叫聲所貫穿耳膜,他原地捂著耳朵,痛苦地大喊著,仍未察覺到危機已近,撒內勒無比兇狠地瞪著他,一邊的修言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吼著叫他快逃,映雪和其他三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見那裹著紅色甲殼的毒刺即將往以城那柔軟的腹中刺出之時──

  一道身影呼嘯而過,所有人都沒能看清那是誰──眨眼間,毒刺被甚麼東西用力地彈開,發出清脆一聲,所有人都傻了,除了瑪莉……她手上如小貓般提著癱倒的以城。

  修言眼珠幾乎快要突出來一樣,愣愣地瞪著那根刺入沙石之中的毒刺,沙塵仍在飄盪,撒內勒猛地將其拔出,重新將那冰冷的視線轉向修言,映雪膝蓋幾乎都要碰到地面了,剛才她身體是完全不能動彈,看著有如砧上肥肉般被殺死的以城,她幾乎都忘記要呼吸。

  瑪莉輕輕地放下昏倒的以城,接著她手掌一張,一把如冰晶般的法棒赫然憑空出現,她握著法棒中央的金屬長塊,兩端延伸出兩條不規則冰晶,她朝著以城隨手揮舞了幾圈,一個半透明、呈著金黃色的護罩包圍了他,瑪莉只看了他一眼,又別過臉。

  「失去考試資格,其他人繼續。」

  映雪悄悄地望向前方背身的修言,沒能看見他的表情,不好的預感忍不住浮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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